山腰，一处古朴幽静的小院里，传来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声音。风铃般清脆的笑声飘进风里，晃落了柿子树枝头仅剩的几片黄叶，叶子掉进树下的老井里，荡起一片涟漪。

柿子树醒了，水井也醒了。“许多年过去了，这些娃娃该是他们的孙子辈儿了吧？”柿子树问道。“应该是了。”水井用苍老的声音回答。

望着地上娃娃们的影子，他们笑着回忆起了往昔，当年……

那是属于外公的故事。那时是刚解放的时候,这出院子还很破落,只有一间主屋,一间柴房，一口井，一颗刚栽下的柿子树。篱笆门是竹枝编的，围墙上的石头缝里糊着新鲜的黄泥，屋前的场院很小。

几个四五岁的孩子，面黄肌瘦，那时闹饥荒，可家里有十个孩子，严重缺少粮食。孩子们没精打采地坐在树下，眼神暗淡，因为今天的午饭应该又是红薯稀粥，这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了，二哥和三妹都被送人了。阳光下，孩子们饥饿和无奈的样子印成了水井隐隐作痛的影子……

二十余年以后，这里有了一段新的故事——妈妈的故事。屋子大多了，院子西边新添了几个养动物的窝棚，院子前面种下一大片绿油油的蔬菜，用光滑的青石围成了低矮的围栏，柿子即将成熟。

晚上，一家四口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新买的黑白电视机。屋内昏暗的电灯泡周围绕着一群小飞虫，妈妈正热情洋溢的学着电视中女播音员的声音播报明天的天气，电视机的天线杆被竖立在柿子树上（那里信号最好），水井里这样的影子是一道奇特的风景。

又这样过了许多年，他们即将搬离这片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小院儿，迁去山脚下，在那里盖起了新房子，外公领着舅舅和妈妈来整理旧家具，我和表弟在老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，发现什么都觉得很有趣，争抢着互相追逐。

“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笑声了。”柿子树怅惘的说。“是啊！”老井的水面上晃动着我们快乐的身影。

柿子红了，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，随风飘去，飘进山谷里，层林尽染，漫山锦绣！老井里只剩下了柿子树光秃秃的影子。

弘文学校  图书馆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