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雅的条纹交错,或是温润的蓝,或是迷人的绿,我细细抚摸着手中这柔软却略带粗糙的纹理的布偶,感受着一经一纬间淳朴的美好,思绪回到了前年暑假。
“囡囡,你快来看阿婆这个衣服灵哇?”前年暑假,我随爸妈到外婆家拜访,外婆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了她新做的衣服。只见外婆手中的衣架上挂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格纹外衫,仔细瞅瞅,那衣服的蓝还深浅不一,有的是深到发黑,有的则是浅浅的淡蓝。我心里有些不屑,外婆的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,和商场里的衣服差得远了!为了不让外婆难过,我佯装笑笑,随意夸了几句,但外婆似乎还是察觉了什么,叹了口气:“唉,现在的娃娃哦,都欣赏不来这种老玩意了。”我有些无措,只好说道:“阿婆,你要做衣服,咋不选一块好看点的布呀?”
外婆没有回我,只是在午饭后,她带我来到了街上。这条街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,走在青石板路上,似乎能读出时间在这条街上印刻下的故事。不远处,一家古朴的店面渐渐映入我的眼帘。我恍然大悟,原来外婆要带我去她做衣服的店里啊。外婆带我推开门,一阵风铃响动,店里的老婆婆抬起头打招呼:“妹子,衣服是不是不合身啊?不合身拿过来我再改哦!”“蒋家阿姐,你的手艺咋会出错啊!”这衣服难道就是这位比外婆年纪还大的老婆婆做的?“阿姐,这是我外孙女,我带她来看看你的本事!”外婆似乎是有些不满我看轻她的衣服,拉着我走到老婆婆近前。“我有啥本事哦,现在娃娃书读得多,才有本事咧!”老婆婆连忙摆了摆手,但也不再多说,又开始低头忙碌起来。
我才发现,老婆婆的手指在梭子和经线之间飞快地穿梭。每一次梭子的穿过,都带来一丝丝细微的震动,像是大自然的呼吸,为布料注入了生命力。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了进来,照在织布机上,将一切映得金光闪闪。我不由得看入迷了,原来外婆的新衣服从纺线到织布到成衣,全都是手工制作。在现在这个快节奏追求量产的时代,实在是太难得了!再细细看那已织成布,它似乎散发着不一样的温柔、安静。
在外婆的介绍下,我才知道,这种蓝布叫“土布”或“老布”,这位老婆婆的妈妈是土布的非遗传承人,她的妈妈过世后,她便继承了衣钵。我凝视着老婆婆熟练而专注的织布动作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敬意。原来这织布机每一次的“咔嚓”声,都带着历史的沉淀和岁月的痕迹。老婆婆织布时,眼神坚定而深邃,穿透了岁月的尘埃,直视着过往与未来的交织。在她的手中,那些平凡的丝线仿佛被赋予了灵魂,化作一匹匹精美的土布。我轻轻抚摸着已织成的土布,感受着它独特的纹理和质感,仿佛能够讲述一段关于家族、传承和坚守的故事。
“黄婆婆,黄婆婆,教我纱,教我布,两只筒子两匹布”。我又想起小时候外婆教我唱的童谣,我又想起年幼的我曾经把外婆压箱底的嫁妆一大捆土布给“糟蹋”了后外婆痛惜的神情……
也许是出于对曾经我的“不识货”的后悔,也许是被这一方记录时光故事的土布所折服,我渐渐也喜欢上了这质朴的纹理。虽然我还不会做衣服,但我学会了制作土布贴画,土布玩偶这些小工艺品。
这次我做的土布玩偶被老师送去参加展览,有不少叔叔阿姨被玩偶迷住了。我想,这就是土布的魅力所在,它不仅仅是一种布料,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与坚守。而我,愿意成为这份传承的一份子,用我的双手和心灵,去守护这份美好的传统,让它在我们这个时代继续闪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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