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后墙的窗台，不知何时多了盆薄荷。是高老师放的。她抱着陶盆走进来的时候，阳光正斜斜切过玻璃窗，把叶片上的绒毛照得透亮。“这盆薄荷留给你们，”她把盆放在窗台最中间，“等它长得漫出来，我们就摘点叶子泡水喝。”

最先发现薄荷冒新芽的是林满。她总坐最后一排，课间总扒着窗台看。“你看你看，”她戳我胳膊，指尖带着点粉笔灰，“昨天还只有指甲盖大，今天就展开了。”我凑过去看，嫩绿色的小叶子卷着边，像被谁小心地折了一下。

后来窗台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。值日生擦玻璃时，会特意绕开薄荷；下雨前，总有人记得把它搬回教室；上自习课若有人犯困，同桌会用胳膊肘碰碰他，朝窗台努努嘴——薄荷的清香像小钩子，轻轻挠着人的鼻尖。

第一次摘叶子，是在月考后的周五。高老师拿着小剪刀，我们围在旁边看。“只剪最外面的叶子，”她的剪刀在阳光下闪了闪，“这样里面的还能接着长。”叶片被剪下来时，空气里突然涌来一股清冽的香，像把整个春天的风都揉进了教室里。

高老师把叶子分给我们，每个人手里捏着一两片。林满把叶子夹进了语文书，说要留着当书签；我学着高老师的样子，把叶子放进矿泉水瓶，小口抿着，舌尖先是微苦，后来就漫开一层甜。

现在薄荷已经长得半盆高了。叶片挤挤挨挨的，有的探到了窗外，被风一吹，就轻轻蹭着玻璃。高老师说，薄荷是最皮实的植物，给点阳光和水，就能疯长。

我看着那些在风里摇晃的叶子，突然觉得，我们就像这盆薄荷。坐在同一间教室里，被同一片阳光照着，有人爱低头看书，有人爱望着窗外发呆，却都在悄悄拔尖，等着某一天，也能把清香，带给身边的人。

放学时，我又往窗台望了一眼。夕阳把薄荷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正好覆在摊开的作业本上。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旁边，好像也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绿。

指导老师：高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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